前有白毛女,今有夜光男......。

ROBBOTT

普通会员
2004-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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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这篇报道,使我想起过去的白毛女,不管原来这个故事是否属实,但今日王璞的遭遇确实能够说明,在生活压力的重担下,一部分人他们上无片瓦,下无分文,正在走向孤独无助的绝地。
  我们的社会,不光需要个人的热情和记者的艰辛揭露,更需要的是一种发现和阻止这类事件的保障制度,才能逐渐把这种吃人的黑暗永远地消除掉!(下面是有关此事的报道)
  
  地洞里的年青人?
   有关兰州“地洞人”的各种猜测,在市中心迅速扩散到各处,有关真相愈加变得扑朔迷离。
    8月5日上午,记者首先探到“地洞人”的“家”门口,打开井盖,一股臭气扑鼻而来,井中黑乎乎一片,仿佛择人而噬的巨口。
   井下深2米左右,一根碗口粗的电缆管道横在井中间,管道靠西有一约40厘米宽的空间。踩着管道,刚好容一个人上下。越往里,气味越难闻,发霉味、尿骚味令人窒息。距离井口七八米处,是一张3张旧毛毯铺成的床铺,床前有一双拖鞋,旁边的电力线缆管道上还放着一些洗漱用具,而其中的一只白色的塑料壶很是显眼,里面装着不足一茶杯的凉水,“地洞人”平时就是用这只塑料壶从外面提水用。
   记者在床铺附近发现一个小本子,小本子里还夹着两张请假条和一页残缺的日记。日记上写道:“客人如果对你打骂,你该怎么办?如果客人买单后,还在唱歌,当客人走的时候,有一个酒醉了,在那里欲睡,你该怎么办?”落款是“KTV服务生”。在两张请假条的落款上,除了有不同两个人的请假签名外,还有一个叫“陈杰”的签名,看起来像是一位经理或者是领班的批复。
   如果这些物件都是这个神秘“地洞人”的,那么他可能曾在兰州的某个KTV干过,而且,很可能还是一个领班之类的角色。一个KTV歌城领班(或服务生)为何会住在下水井内?记者随即爬出井外,决定在附近继续等候这个神秘的“地洞人”。
   其实,当记者在洞中搜寻的时候,那个“地洞人”并没有外出,而是一直躲在离记者不过3米的夹缝内,窥视着这位不速之客。至今想起,仍会令记者有些发怵。
    8月5日晚11时零7分,井盖子突然被推开一条缝,之后是一片安静,10分钟后,“吱——”井盖再次张开了约3厘米大小的口子,一张瘦削的脸露了出来,两只眼睛朝左右张望,之后头又缩了回去,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好几次,一直到11时40分。在确定街道上无行人经过时,他把井盖推开迅速爬出来,然后以很快的速度穿过马路,记者也紧随其后,而就在这紧要关头,一辆出租车却成了阻碍,“地洞人”跑得无踪无影。
    8月6日晚9时20分,四路记者分工,对井口形成了合围式蹲守。一小时、两小时……直到凌晨1时,“地洞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按照目击者的说法,一般过了凌晨零时,他便不会再出现,出于职业习惯记者继续蹲守。
   凌晨1时41分,“地洞人”可能是忍不住饥饿,终于再次把头探出井口左右观望。在证实马路上没有行人时,“地洞人”跳出井口,并把平时他出来时掀在井口的井盖重新盖好,提起一编织袋向二热十字走去……
  
    记者随即跟上,不曾想,“地洞人”索性在一家银行门前坐了下来。记者上前搭腔,他在仔细打量面前的四人后,淡淡地问了句“你你们是记者吧?”这句话让几名记者都呆了,也由此启动了“地洞人”身份之谜的大幕……
   ,“地洞人”叫王璞,我们带他回到报社,帮他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换衣时,王璞身上数不清楚被蚊子叮咬的包,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井下蚊子多吗?”记者小心翼翼地询问。“不少……王璞回答”
   尽管他每夜都裹着一张破床单入睡,但蚊子还是给他留下了不少蚕食他肉体的痕迹。那些小部分已经溃烂的伤口,怎么也数不清楚。“这不算啥,我已经习惯了。”王璞淡淡地说道。除了蚊子,老鼠也是经常光顾他“家”的常客,在极其无聊的时候,他甚至和井洞中的老鼠拉拉家常。
   王璞在洞中住了5年,王璞这个“家”长约6米,高1米6,宽1米左右,但由于地下电缆的布设,有效活动空间宽度仅有40厘米。进到井底深处,181厘米高的王璞比记者1米72的身高显得更加灵活,他在狭小的空间里可以随意转身。
   王璞说,他在兰州的5年中,基本每天有14个小时以上在井洞中度过。按照王璞的描述,他的一天是这样度过的:午夜零时左右,王璞会避开行人回到地面上;然后开始在附近捡拾一些可以换钱的废品;凌晨5时左右,在嘉峪关东路的一家大饼店购买一到两个大饼,返回井洞内;用前一天夜里,从附近汽车修理厂打来的凉水洗漱后,开始就着凉水吃掉半个大饼,等待次日午夜的到来。
    王璞告诉记者,在井洞中生活的5年,他只是饮用自来水,从没有喝过一口热水。为了避免被别人发现,他在井洞中小解,在井洞中用凉水洗澡,借助微弱的光亮洗衣服。在这个“家”里,有一副洗漱用具:一枝基本没毛的牙刷,一把经常刮破王璞脸颊的剃须刀,一条起了霉斑的破毛巾。在一般人眼中,可以堪称垃圾的这些东西,却成了王璞惟一的家产,
    在井洞暗无天日的环境里生活了5年,孤寂的王璞怎么让自己保持着基本稳定的心态呢?王璞坦言:他也有业余生活。
    在井洞中生活的王璞,每天都会捡几份被行人遗弃的报刊,带回井洞细细阅读;也会在自己画的象棋棋盘上左右手互弈;较之这些活动,王璞更喜欢在井洞中听路面上的动静;在繁华的街头注视美女;在录像厅里消磨用都用不完的时间。“没办法,只要是个正常人,都得干这些,不是吗?”王璞说。
    5年的井底生活,让王璞的耳朵变得十分敏锐。说起在井里听路面动静的情况,王璞说,这是只有他才能听到的“街头电影”。一天深夜,王璞正在准备出井捡拾废品,突然从头顶传来几个人殴打的声音。仔细听了半天,才知道是一个南方人被打劫了,他听到了他们全部的对话,并根据上面的动静想象着相应的画面,甚至耽误了他当天捡拾废品的时间。
      从搬进井洞的第二天起,王璞就开始了自己“昼伏夜出”的生活。“白天睡觉、晚上捡破烂。白天不敢出井,一方面害怕吓到行人;另一方面害怕被抓。”王璞告诉我们,他昼伏夜出完全出于无奈。
  5年的井洞生活,他曾经有过同伴,但那是短暂的……
    王璞的“家”后来了两个成员,比王璞大一岁的迟步尚(化名)和17岁的王国辽(化名)。从他们加入的那时起,王璞的生活变得丰富了些,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会聊些家常、打打扑克、偶尔还会下上几把象棋。但4个多月后,迟步尚偷了一部手机,变卖了800元钱离开了井洞,而王国辽则去给做假证的贩子打工。
    五年中,尽管在地面的生活大多是苦难的,但偶尔他也有风光的时候,那半年,他在KTV做服务生,不仅住在地面,每天吃火锅,还经常出入高档娱乐场所……
    “我当过装修工、酒吧服务生,那时候的日子比现在好过多了。”说起这些,王璞的眸子里闪了一下。他说,在KTV做服务生是这5年里最风光的日子,可惜只持续了半年。
    “那时候,老板对我们很好,管吃管住,每月还发500元工资。”按王璞的叙述,王璞和另外两名员工住进了老板家,早餐和午餐由王璞和其他员工轮流在KTV的厨房里煮,每天晚上,老板还会带他们在甘南路吃火锅。不仅如此,有些大方的客人和王璞熟悉后,还会时常邀请王璞出入一些高档娱乐场所。王璞说:“那时候穿得好,吃得好,根本没人知道我住过井洞。”
   这段经历正好解释了为何记者会在井底发现那本日记和两张请假条——现在,它们成了王璞对“美好生活”的回忆,也是5年中惟一让王璞离开井底的经历。
    王璞还在老乡的装修队里干过零工,但生意清淡,往往是干1个月休息两个月,赚的钱根本不够日常开销,最终,王璞只得搬回井洞。
    平时他靠捡破烂为生,为了一探究竟,记者跟随他到大街小巷拣瓶子。他告诉记者,他最爱拣废铁和饮料瓶,5年中,他收获最大的是去年在铁路局附近拣了一个2平方米见方的广告牌,从中他赚了8元钱。
   由于白天拣瓶子的人多,所以他选择凌晨出来拣。说话时,他的目光依然在马路边的树窝子里不住地搜寻,看有没有被人扔下的瓶子,
    下午6时,王璞数了数塑料袋中的饮料瓶,摇了摇头:“今天不行,只有10个。”随后,他走到一家废品收购站,收购站老板将他手中的塑料袋接过后,一股脑儿倒在地上,经过清点,老板掏出一沓毛票,数了1元交给王璞。王璞拿到后,还仔细数了数,随后转身离开。王璞说,今天挣的太少,要是卖给大街上收废品的流动三轮车,能更多一点。
    王璞自己揭开他的身世,记者按照王璞提供的情况,与泾川县公安局取得了联系。经查,平凉市泾川县某乡确有王璞这个人,但已失踪多年。
   之后,记者辗转联系到了王璞的老父亲和王璞远嫁广西的姐姐,并让他们和王璞在电话中进行了交流。那一刻,他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再追问记者“是不是开玩笑”?因为在他们心中,王璞不是死亡就是犯了事。
      得知儿子在兰州的消息后,王璞的父亲王平川(化名)立刻与本报在第一时间取得了联系,并通过电话和儿子进行交流,老汉确认:“地洞人”正是自己已经5年没见的儿子王璞!他马上赶往车站坐上了来兰的班车。
  8月9日,王璞的父亲搭乘12个小时的班车来到兰州,终于在报社见到已经失散5年之久的儿子。这一聚,自是老泪纵横,亲情四溢.....
    在确认“地洞人”就是自己的儿子后,王平川死死地盯着儿子看了几秒钟后,一个箭步冲上来将儿子拉住,边哭边喊:“你这个娃,你到哪去了啊!我找你找得好苦啊!”而此时,随着一声“爸!”的呼喊,“地洞人”变回了现实生活中的王璞。
  
    王璞在兰州工作的表姐夫妇此时也异常高兴,王平川一个劲地说:“你受苦了,你瘦多了……”
    老汉含着眼泪说,5年来,他发动所有亲戚朋友打听王璞的下落。他曾托人从公安机关所通缉的人员名单中查询是否有儿子,曾经疯狂购买兰州的报纸,希望在报纸上能有儿子的消息。他告诉记者,因为报纸上经常有车祸和凶杀案的报道,这些报道中会将受害人或犯罪嫌疑人进行描述,如果这些报道中能有儿子的下落,他也算找到了儿子,但他翻阅了几年报纸,儿子依然没有任何音讯。
    他说甚至想到殡仪馆查询,这是最后一步了,但他实在不愿意看到儿子的名字出现在殡仪馆的尸体名单上……
    8月10日上午,记者再次见到王璞时,他的脸上多了一丝久违的笑容。他拿到报纸迫不及待地翻到招聘版,说:“我想好了,要是在兰州能找一份合适的工作,继续呆在兰州,等年底再回家!”说罢便开始拨打招聘电话。
    王璞拨打的都是兰州市内的招工电话,不一会王璞已经拨打了4个电话。电话打完后,王璞开始了短暂的沉默,1分钟后回过头来,向自己的父亲说:“他们都要身份证?”
   王父听完后,微笑了一下对记者说:“我和王璞商量好了,如果他在兰州找不到工作,我就带他回去,他的表哥已经在家乡那边给他找了一个保安的工作。我不想让他再远离我了,让他待在家里大家都塌实。”
  
    王璞听到此话后,点了点头。昨日晚8时,王璞和其父亲去了汽车站,俩登上一辆开往老家平凉的夜班长途车。同时兰州市电力部门已于下午将王璞曾居住过的电力井井盖牢牢地焊死了。
    此时,王璞在汽车上露出了笑容,他已经不需要这个“地洞家”了。他的腰杆正在渐渐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