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无疑标志着香港电影工业的大转折，这一年，香港电影票房跌入历史最低谷，从回归之前就开始的大量人才流失现象和资金、产业结构与权力关系的重组，使得香港电影辉煌不再。97是个大限，但也未必不是重新开始；香港电影，作为香港人心理结构的反映物，仍旧秉承着它独有的魅力：在娱乐中或批判或调侃着现实，从中所流露的那一丝丝无奈和绝望，哀叹着往昔已逝，辉煌不再。
在我看来，林岭东于1999年导演的《目露凶光》就是这样一部影片。这部表面看来情节曲折的警察奇案影片实则触摸到了97之后香港人敏感的心理底线。印刷业电脑专家刘青云在过去两年金融风暴中，从成功人士变成一无所有的负债者，惨遭高利贷集团迫害，还被迫参与抢劫印钞局的巨案。电影中的他哀叹着“一切都变了”，杀气腾腾，一改他以往在荧幕上所塑造的好好先生的正面形象。在与妻子郭蔼明的对手戏中，他将一个背负创伤，却仍在变态的情恋和妒火中焚烧的男子形象刻画到入木三分。而另一位影帝梁家辉亦可圈可点，他所饰演的警察穿着12年前他在《监狱风云》里所穿的破烂泛黄上衣，他不属于刘青云所处的中产阶级，他没有半山公寓，装饰简陋的住房像牢笼一样圈住寂寞难耐的妻子和女儿，可是他和刘青云一样焦躁不安，一样承受着巨大的职业压力和婚姻困境。梁家辉的暴力、凶残和非理性，模糊了港片所固有的好人/坏人，差人/罪犯的二元对立，预示了他在《黑社会》里的精彩表演，与同一时期《暗花》中梁朝伟的表演相比，实有异曲同工之妙；而《暗花》与《目露凶光》的不同之处正在于，杜琪峰把悲剧意识放置在命运的玩弄和嘲讽之中，而林岭东作为香港现实主义影象代表人物之一，则把小人物的悲哀和绝望掷入汹涌的历史洪流中，坐实了影片所批判和审视的社会历史对象。晓有趣味的是，这种批判意识却要以一种神鬼奇情的类型片模式来展开：作为影片关键场景之一的山景酒店，仿佛是一切怨孽聚集之所，1967年，此地发生灭门命案，欧炳同因怀疑妻子陆艳霞有外遇先杀妻，后与三岁儿子吞老鼠药自杀，三人尸体死状可怖。房间墙壁被写上“愿此刻永留”五个血字，流声机正播放《愿此刻永留》一曲。32年后，鲜血依然淋漓，旧曲依然不绝于耳，97之后香港电影中不断浮现的老歌金曲，不恤为香港怀旧意识的一种后现代表征。影象叠合，故事重构，借尸还魂，香港在影象的弥合、消散和拆解中，一次又一次地述说着自己的身份和苦难。郭蔼明在影片最后的撕吼穿透了香港浓重的夜色，摄象机渐渐升高，俯视着这个生存在这弹丸之地上的芸芸众生，悲呛之气油然而生。
在我看来，林岭东于1999年导演的《目露凶光》就是这样一部影片。这部表面看来情节曲折的警察奇案影片实则触摸到了97之后香港人敏感的心理底线。印刷业电脑专家刘青云在过去两年金融风暴中，从成功人士变成一无所有的负债者，惨遭高利贷集团迫害，还被迫参与抢劫印钞局的巨案。电影中的他哀叹着“一切都变了”，杀气腾腾，一改他以往在荧幕上所塑造的好好先生的正面形象。在与妻子郭蔼明的对手戏中，他将一个背负创伤，却仍在变态的情恋和妒火中焚烧的男子形象刻画到入木三分。而另一位影帝梁家辉亦可圈可点，他所饰演的警察穿着12年前他在《监狱风云》里所穿的破烂泛黄上衣，他不属于刘青云所处的中产阶级，他没有半山公寓，装饰简陋的住房像牢笼一样圈住寂寞难耐的妻子和女儿，可是他和刘青云一样焦躁不安，一样承受着巨大的职业压力和婚姻困境。梁家辉的暴力、凶残和非理性，模糊了港片所固有的好人/坏人，差人/罪犯的二元对立，预示了他在《黑社会》里的精彩表演，与同一时期《暗花》中梁朝伟的表演相比，实有异曲同工之妙；而《暗花》与《目露凶光》的不同之处正在于，杜琪峰把悲剧意识放置在命运的玩弄和嘲讽之中，而林岭东作为香港现实主义影象代表人物之一，则把小人物的悲哀和绝望掷入汹涌的历史洪流中，坐实了影片所批判和审视的社会历史对象。晓有趣味的是，这种批判意识却要以一种神鬼奇情的类型片模式来展开：作为影片关键场景之一的山景酒店，仿佛是一切怨孽聚集之所，1967年，此地发生灭门命案，欧炳同因怀疑妻子陆艳霞有外遇先杀妻，后与三岁儿子吞老鼠药自杀，三人尸体死状可怖。房间墙壁被写上“愿此刻永留”五个血字，流声机正播放《愿此刻永留》一曲。32年后，鲜血依然淋漓，旧曲依然不绝于耳，97之后香港电影中不断浮现的老歌金曲，不恤为香港怀旧意识的一种后现代表征。影象叠合，故事重构，借尸还魂，香港在影象的弥合、消散和拆解中，一次又一次地述说着自己的身份和苦难。郭蔼明在影片最后的撕吼穿透了香港浓重的夜色，摄象机渐渐升高，俯视着这个生存在这弹丸之地上的芸芸众生，悲呛之气油然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