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劫》:东方式的悲剧气质

紫色枫扬

社区贡献者
2006-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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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狱,是故事的引子,还是幌子?

这是一出关于女人的戏。 “蕙质兰心”,溢美女子之辞,有才貌周全之意,女人如水,温婉细腻,又有君子兰,磊落坦荡,不见张扬,孔子曾说:“芝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穷困而改节”。可见得兰花,是如女子之容貌秀美,品德高洁,君子之修身立业,不入浊流。兰花劫,此兰花,彼兰花,是女子一手缔造的风波恶,是女子一肩承担的造化苦,通俗的说,好比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老美的《越狱》,政治阴谋种族歧视的一勺烩,有英俊男子的绝世谋略,有出神入化的群像描绘,典型的男人戏,构思缜密智慧精巧,但质地稍嫌僵硬,口感偏于粗砺,以一种不分青红的姿态坚持着一个方向的行进。

东方的越狱就有不同,时代背景放在民国,时代特点相当虚化,算是撑起一把保护伞,有错有不周正之处,大可往“这个租界那个租界”推卸,保证绝不“意有所指”,只单纯说个故事。说是越狱,也不讲求越狱的伎俩,策划密谋也不苦心孤诣,倒是更侧重人伦。老美是好兄好弟、舍生忘死,东方则是亲情人伦、人格败坏,把原该最美丽的姊妹情撕裂开来,血淋淋的对立一场。《越狱》是美国式的理性对抗,《兰花劫》则是东方式的悲剧气质,两者并不具备可比性,只不过自信不足的TVB,一早就用了“越狱”这个噱头来为《兰花劫》包装洗底,如今但觉矫枉过正。

可恨之处必有其可怜之处



近来极流行的两段论,骨子里有点传统文化里的中庸气质,两面讨其好,亦或流于左派谩骂右派悲叹的“恨铁不成钢”论。摆在《兰花劫》里来看这两句话,可谓真切写照。

江丽雅是个绝世好女人,善良、慈悲、懦弱、宽容,就是这种种好秉性,赢来了言亮的爱情,苏菲的姐妹情,女囚的友情,也惹来了炎沛湖的屡屡迫害。

善良没有错,但盲目的善良里搀杂了太多无知的因子,酿至最后,你的善良,后果等同于残忍,你善良,所以满目花红柳绿,盛世平安,你盲目,所以不知人间丑恶,尸骸一地。你一再高估了善的改造力,低估了恶的毁灭性。

因为善良,所以陷于囹圄,所以苏菲冒死相救;因为善良,所以对炎沛湖姑息,所以间接害死养母;因为那泛滥的善良、懦弱、宽容,所以有了那场最终无可挽回的惨死。

有太多人付出了血的代价,所有的一切,由江丽雅这个弱女子去讨回,或许是唯一能解恨的出路了。

至于炎沛湖,童年的悲惨阴影,我倒觉得是成长后的借口,锦衣华服珍珠美食,惟独欲望得不到伸张,可童年不快活的人大有人在,莫非个个都得走向丧心病狂?所以说,童年少年都是个借口,物欲情欲名利财富,才是冷酷嗜血的真正理由。“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这话套炎沛湖身上,还不够分量。



以暴制暴,有时是一种无奈,是一种必须

我不否认,这二十集的剧长里最叫我快活的两场戏,一场是女囚围攻苏威,另一场是言亮让炎沛湖强行按下黑手指印的刹那,看这两场戏时,心里会涌起报复的快感,凌厉、坚决。

当法律、公理、道义,统统侧身让道的时候,是不是只能选择最强悍而痛快的方式?这种选择,是无奈,是痛苦到极点时候释放出来的决绝,能怎么办,“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人们已经做得很少,人们总在仰望上苍来救难,嘴角呈凄苦状,但他们不能再等了,他们憋闷的太久,压抑的太久,亏欠的太多,承受的太多----当爱与恨冲决出来时,只能选择“暴力”。

最后,他这张牺牲了人生的原则与信条,千辛万苦得来的认罪书,还是在母亲的手中成了一地纸屑------最后,她们的“起义”以失败告终,我想起嘉靖年间那场同样凄厉的往事“壬寅宫变”。

在这个法律很无力,公义很单薄,人伦很脆弱的故事氛围里头,我总是一再希望“暴力”做当头的棒喝,痛快的了结,事实证明,悲哀太甚的故事里,需要一个惨烈的尾巴。三两警察做着幽默而苍凉的注脚——“你在这里见过她?不可能,你要是在这里见过她,她怎么可能活到现在?”是的,炎沛湖,她一早就该死去。

演员阵容最吸引人的地方莫过于忠奸身份的对调,杜太田蕊妮是百来年没演过好女人了,阿苏苏玉华则是百来年没演过坏女人了,如今杜太须得洗了铅华、恭良颔首,实在难为了那以往乖戾异常的眉眼风情,演得实在,演得地道,是发展出了一条新戏路;阿苏演得又狠又准,直叫人恨得牙痒,一扫过去温顺端娴样,有说是设下“千谎局”的女版“徐风”,我看倒更像是女版“丁有康”,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丧心病狂、舔不知耻。要说缺憾,就是这两个角色性格发展是直线式的,一开始就把最好或最坏的一面呈现出来,后期缺乏波澜起伏的表现力。

从这一点上来说,唐宁的角色才是曲线式的,充满改变的幅度,从开始的公理法律至上,到后来屡次铤而走险,从开始对马赫的拒绝,到后来的感动,可以看出这个人物是心比面热的女孩,似乎很排斥很抗拒的怀疑论,但心底始终暖流涌动,唐宁的演出相对角色来说,形象上恰如其分,只是少了几分火花,不过这几年里演技的进步值得称赞。

两位男角的表现,从角色到演出都异常出色,胡诺言的角色可爱,深情,执着;言亮这个人物,从政治魄力,人格魅力到感情热力,都具有强烈感染力,陈锦鸿的演技越发的沉稳有力。黄智贤戏不多,但很好的演出了人物特点。这次配角绿叶们够抢眼,小定戏份少,表现佳;马蹄露对于剽悍女囚的演绎无比精彩,江湖里头忠奸不辨,单个“义”字 ,足以击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