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结号》:被炮弹炸飞的处女地

紫色枫扬

社区贡献者
2006-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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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以京味贺岁喜剧见长的冯小刚,近两年寻求转型,拿上亿投资,屡拍大片。但除了票房继续取得成功,细推敲质量,仍发觉问题甚多,恕敢恭维。可比起去年全面失控的《夜宴》,《集结号》至少故事搭好了框架,人物尚靠谱,台词极其成功,场面相比以往国产主旋律战争片算一大突破。当然并不能说《集结号》多强悍,它的败笔显而易见,整体还放不太开手脚,以至于笔者仅想为片里惨死战士们叫声“够爷们”,对全片却始终提不起劲头高度赞美!



根据杨金远小说《官司》改编的《集结号》,情节其实耐人寻味。全片以连长谷子地(张涵予主演)的视角,讲述了以他带领的49个弟兄,在解放战争时期一段悲壮往事。小分队为协助大部队撤离,死守阵地,牵制敌军,以集结号为撤退信号。可不料号声未曾响起,全队除谷子地外,皆遭阵亡。多年后,待男主角经历完朝鲜战争,找到团长的坟墓,才意外得知当年自己与兄弟不过是充当炮灰,成为战争陪葬品。之后,他如“男秋菊”般,四处奔波,竭尽全力想帮弟兄们找回“烈士”的称号。



首担主角的张涵予,无疑为影片最大亮点,甚至可以说他的精彩演出,令《集结号》多了血性与朴实。谷子地的人物塑造,并非纯走主旋律电影的“高,大,全”。相反具备着无数凡人缺陷,他文化素养不高,满口脏话,脾气暴躁,粗鲁倔强。他身为连长,正气凛然,可经血战后,仍会因愤怒枪杀俘虏,并私分了缴获的军备,所做所为总为弟兄们着想。可军人服从上级命令的天性,亦致使他坚持带弟兄死守阵地,惹来一世悲剧。他既够忠义,又够偏执,又带着无限遗憾。再加上张涵予声音粗旷嘶哑,每每念出编剧刘恒写出的精湛台词,像条汉子,人物有血有肉,万分出彩。



即使拍摄战争片,冯小刚仍没放弃以往的台词优势,各个角色随口抛出的世俗台词,皆会顺理成章引人发笑。既在战乱时局增添了黑色幽默,又使观众觉得人物接近现实,如同活在身边,十分亲切。张涵予面对美军时,装朝鲜人的那句“前轱辘不转,后轱辘转”,更可谓笑翻全场。当冯导作品里的台词继续亲民,也预示着他用另一种方式的回归。相信《集结号》上映后,片中大量经典台词,同以往冯式作品一样,定会在民间流传!



众人关注的战争场面,《集结号》虽跟外国大片相比差火侯,但还称得上努力。开头的巷战,依旧追求那种手提式摇摆拍摄,枪林弹雨,轰轰的炮火,炸得血肉横飞,墙塌砖碎,场面极度追求写实,大规模爆破,视效惊人,音效也震耳欲聋,好是过瘾,确实寻得几丝国际大片风范。可驾御镜头上,密集的剪接与频繁之摇晃,反有些走火入魔,直叫笔者望得眼花缭乱,不太适应。

而后的阵地攻守战,摇晃镜头到没先前那么离谱,黑压压一片的敌军,数辆坦克的突袭,重机枪在狂扫,漫天纷飞的子弹,呼啸而过,煞为壮观。此时,爆炸更频繁更猛咧,死伤更惨烈。几个解放军们的身亡,更显得触目惊心,有的中了暗枪,死于非命,有的干脆被坦克压过,更有甚者中了弹,身躯燃烧可半天,彻底展现出激战的残酷性。《集结号》的场面,确实创下了国产现代战争片之新高。众战士在垂死挣扎时,既展现了凡人般恐惧与悲伤,亦有不顾一切的勇气,确实叫人敬佩。



当然大家应该冷静,窃不可为这些激战场面,沾沾自喜。必须承认从韩国请来的(曾制作《太极旗飘扬》)特效小组,没有他们在幕后的运筹帷幄,国内影人恐怕对拍摄现在战争都难以下手。即使目前的韩片,票房与质量同样陷入窘境,可《太极旗》的特效小组,目前参加完《集结号》,还有未来的巨片《赤壁》,他们在亚洲可谓技术上远远将其它国家甩在脑后,位居领先。其实近年来国产大片追求国际化,追求强强联合的趋势,并无错。可反过来想想本国的特效组,又何日才能独挡一面呢?



另外作为商业大片不仅要视效冲击力,更要使观众舒服,消除视觉疲劳。《集结号》一味追求乱晃拍摄,一方面令观众体会到飞行训练时的不爽,另一方面还使镜头切换过仓促。人物灰头土脸的造型,加上摄影师吕乐在战场搞的青灰色调,这与《投名状》通篇灰尘效果相似,层次感不甚清晰,靠灰土逃避战争大场面视效,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们看得出冯小刚的尽力,他也很懂得投机,《集结号》场面在国产大片里也够首创,但凭心而言通篇缺少了《拯救大兵瑞恩》《黑鹰计划》《太极旗飘扬》那种磅礴大气。战争细节设计有凌乱,并不如外国佬搞得那么精益求精,缺少一些震撼人心的神来之笔!



武戏设计甚至比《投名状》更头重脚轻,后半部又犯了《细细的红线》《第九纵队》等战争片的文戏通病,节奏拖沓,搞得前后风格并不统一。使人不满意的是,男主角两段逃出生天的戏,皆是打出字幕,匆忙而过,极其图解化。一段他在朝鲜战场时的戏,气氛营造得极紧张,可当谷子地双手按住地雷,镜头一转,后来老半天才说他被炸伤过眼睛,这叙述未免太过敷衍。之后,谷子地想方设法为死去的兄弟讨个说法的过程,情节推进,依旧缓慢!

刻意增加的女星汤嬿,她演的盲女,眼中无神,花瓶作用,太过显著!邓超、廖凡、任泉、王宝强、胡军等众多明星的客窜,演得虽尽可能血性一点,可给他们篇幅太少,每个人物个性并不分明。反是袁文康演的指导员,先前害怕得要命,最后激战时的那点血性,令人叫绝!



当张涵予在苍凉的墓碑前,遇见司号员,得知上级根本没想吹过集结号,他们所拼命的死守,不过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式的牺牲。士兵在战争里本就是颗渺小的棋子,丢卒保帅,仅是悲剧性的大势所趋,试想那个战争年代的残酷与恐怖,真叫人有点不寒而栗!描写拿士兵当炮灰的悲壮战争片,《集结号》绝非首创,美片《失落的战场》,还有06年的欧洲电影《光荣的岁月》等作品皆为此类。



相比之下《集结号》,在形式与故事上仍存有严重的问题,冯小刚明年据说回归喜剧《贵族》,亦看得出其力不从心,逆水行舟,苦苦支撑。华语上亿大片,《集结号》只表现出勇气,它只能为国产战争片做些启迪,我们应该看到其诚意。至于所出问题,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总拿缺点出来扩大化鄙视,也非正路,日后华语影坛如何去解决去完善大片,才是所有人需要思考的!



从人道主义立场讲,当谷子地在结尾悲声痛哭,纪念性的集结号终于吹响,军方顺理成章给49名死难者遗骸正名,《集结号》用极大的篇幅歌颂了这群平凡勇士,故事与主题虽压抑,可这帮末路英雄驻守“处女地”,直至被炮弹炸成碎片,其悲壮色彩,还稍感点人的。相对以往的国产主旋律战争大片,《集结号》总体场面更猛些,有些新想法,有几个不错的人物塑造,问题与败笔虽众多,亦算凑凑合合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