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平底鞋

甄心

社区贡献者
2006-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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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初次约她的时候,心里凉了半截。
  她一米七的个子,穿着淡蓝色的长裙,蹬一双高跟鞋,气质高雅,婷婷玉立。他站在她的旁边,很明显地矮了下去,心里甚是懊恼,恨不得拔地三尺。末了,送她回去的路上,他心里在想,要不要再继续?最后,他还是约了她,他想给彼此一个最后的机会。
  再次见她的时候,她休闲装,平底鞋。她调皮地说这样看上去是不是很青春啊。他笑着说,你本来就很青春嘛。那一天,两个人突然间拉回到同一高度,也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他也不用尴尬地抬着头看她。他明知故问,今天怎么不穿高跟鞋了?她说上班的时候要穿过两条街,走得累,索性换了平底的。
  后来他就没见过她穿高跟鞋,他们的感情也平稳地发展着。
  结婚的时候,她搬来一个很大的箱子。他有点疑惑,她说里面都是些衣服与一些零碎的东西。他没在意,女人的东西就是多。
  日子在平淡与恬适中过去,俩人赚的钱虽不多,但是可以把一个家过得很美满。而她一如既往地穿着素装,下班回来便打理家务,煮他最喜欢的红薯粥,过着平静而甜蜜的生活。她以为,这样就可以相守到老。
  只是不知何时开始,他常常以应酬为由,彻夜不回。换下的衣服残留着女人的香水味,还能找到几根棕色的长卷发。她想,那个女人一定很懂风情。然后她在一个商场,看到他们搂着,她看到那个女人的背影——黑色的裙子,尖细的红色高跟鞋,袅袅碎步,一溜长长的卷发悬在纤细的腰间——多像以前的自己。而此刻,他的双臂环着的却不是自己,她的泪落了下来。
  她没有吵,也没有闹,提出了离婚,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
  他再婚的时候,发现日子渐渐变得窘迫。女人喜欢逛街,喜欢购物,有着数不清的高跟鞋,高档时装,高档护肤品。她说,漂亮的女人生来就是为了享受生活与爱情的。他苦笑——如果赚的钱不够用又怎么去享受?但他没说出口,只是努力地去满足她想要的一切。他的薪水不高也不低,属中档,但毕竟是工薪阶层,经不起如此挥霍。很快,就入不敷出,他陷入了从没有过的窘境。那一刻,他突然怀念起前妻的红薯粥。
  最终,他还是留不住女人。她走了,跟一个一掷千金的男人。
  他开始清理这个家——这个有过两个女人的家。然后他发现那个放在仓储室的大箱子,想了想——是她当初结婚的时候搬来的,她怎么会没带走?
  打开箱子的时候他愣住了,里面竟然全是高跟鞋——白色的,粉红的,湖蓝的,草绿的,细带的,嵌钻的,缀花的……只有狂热的鞋子爱好者才会拥有这么多。那一刻,他的眼泪落下来了。
  这时,他才明白,那一年的平底鞋,她是为他穿的。爱一个人,可以放弃物质上的最爱。她做到了,而他,却没做到。